四、实用类文本阅读(25分) 12.阅读下面的文字,完成(1)—(4)题。(25分) 叶嘉莹:实践儒家的“知命”与“不忧” 有人说,叶嘉莹是一个穿裙子的“士”。她说,我身体是女性,但是我有中国儒家传统的士的品格和持守。 叶嘉莹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强者,但她也坚信自己不是一个弱者,她常常强调,她是在顺服中完成自己。她早岁丧母,不久远嫁他乡,后来丈夫入狱,她也带着吃奶的孩子蹲班房,再后来遭遇丈夫的性情变异,再后来拖着一家老小五口人在北美讨生活,辗转半生。历尽了人生的悲哀苦难,就在她满以为幸福的大门即将临近之时,一场飞来横祸又夺走了她的爱女和女婿。她坦言此生于她再无幸福,她要把感情杀死。 何为情?《礼记·礼运》篇云:“喜、怒、哀、乐、爱、恶、欲七者,弗学而能。”情,是人性之本初。叶嘉莹第一次要把这人性之本初的感情杀死,是在遭遇因久被囚禁而形成动辄暴怒之性情的丈夫的家暴之时。那时她上有年近八旬的老父,下有两个读书的女儿,她不能把悲苦形之于外。她说,我总是梦见我自己已经陷入遍体鳞伤的弥留境地,也有时梦见多年前已逝的母亲接我回家。她曾读到一首王安石的《拟寒山拾得》的诗偈,恍如一声棒喝,将她从悲苦中拉出。诗是这样说的:“风吹瓦堕屋,正打破我头。瓦亦自破碎,匪独我血流。众生造众业,各有一机抽。切莫嗔此瓦,此瓦不自由。”在面对常态的、新鲜的痛苦时,她无法忘却。她只能用诗偈来引导自己,告诫自己:那个感情使我受到了伤害,我要把感情杀死,我不再为感情之事烦恼。 如果说,第一次把感情杀死,是叶嘉莹选择坚毅隐忍来勉力实践儒家的“知命”与“不忧”的话,那么第二次,则实在是一段极为痛苦的人生历程。丧女之痛,曾让叶嘉莹悲痛欲绝。她把自己关在家中,陆续写作《哭女诗》十首,怀念陪她经历生命中种种阴晴变化和反复无常的爱女,舔舐伤悲。然而,在她众多的诗词作品中,她从未批判过命运对她的不公,她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肯定生命的无常。“白日依山尽,黄河入海流。欲穷千里目,更上一层楼。”这首儿童即会诵习的唐诗,叶嘉莹是这样解说的:白日依山尽,是向西看;黄河入海流,是向东看。太阳自东升起,却要西落,这是无常;黄河自西奔赴而来,却要东归入海,这也是无常:重要的是,这是生命的永恒的无常。当一个人四顾茫然,面对生命的永恒的无常时,可以怎么做?应该怎么做?她说,我在极痛之余,才有了彻底的觉悟,对庄子的“逍遥无待”与“游刃不伤”的境界,也有了一些体悟。两年之后,她毅然收拾行囊,只身回国教书,一教就是三十多年。叶嘉莹生于荷月,小名为荷,所以她常以荷自喻。在经历了种种苦难之后,她断然否决了莲花现佛身之喻,感慨“如来原是幻,何以渡苍生”,她把自己的教书行为认定为“莲实有心应不死”,“千春犹待发华滋”。 她一生悲苦,因而她早年耽溺于王国维的独善其身和“清者”持守的想法和生活,是深受同样有着悲剧人生的王国维的影响的。几十年后,从对王国维的文学批评的赏爱,到研讨,到反省,到批判,她早已大彻大悟。庄子有言:“至人无己,神人无功,圣人无名。”诗词研读不是她的目标,成为学者也不是她的动机,她愿意独与天地精神往来。在一首《浣溪沙》的词中,叶嘉莹写道:“已是苍松惯雪霜,任教风雨葬韶光,卅年回首几沧桑。自诩碧云归碧落,未随红粉斗红妆,余年老去付疏狂。”“任教风雨葬韶光”,这让我想起那个同样备尝人世艰辛的苏东坡“一蓑烟雨任平生”的洒脱境界。杀死感情的叶嘉莹,早已褪去莲花,只葆有一颗莲心,只为传递诗歌中生生不已的力量。 (摘编自《文汇报》2015.3.) 相关链接: 今年92岁高龄的叶嘉莹获得“影响世界华人终身成就奖”。她在颁奖礼上将诗词形容为“心的走路”,并表示:“我喜欢诗词,这是我自己内心很纯真的感情,我能感受到古代诗人所传达的那种情感。我感受到就应该把它传给年轻人,所以我一生都在教书,尽自己的力量在做这件事。” ‚“我能用一种沉毅坚忍的心态来面对和担荷所遭遇的种种苦难,我早年所背诵的《论语》《孟子》等书,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曾经产生了很大的影响。我在艰苦的物质生活中,所想到的是《论语》中所说的‘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,未足与议也’及‘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’的一种自信与自立的精神和态度。” (1)下列对材料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,最恰当的两项是 (2)叶嘉莹在历尽人生悲苦后,坦言要把感情杀死。请联系文本分析概括叶嘉莹两次杀死感情的缘由和具体表现。(6分) (3)叶嘉莹在颁奖礼上将诗词形容为“心的走路”,在文中也多次引用到诗词,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所引用诗词的作用。(6分) (4)本文题目“叶嘉莹:实践儒家的‘知命’与‘不忧’”的“知命”与“不忧”的内涵分别是什么?请结合文本加以分析,并联系现实谈谈你所受到的启示。(8分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