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德 自然,把一方山水镶嵌在窗外。山柔情,水妩媚,绿是沁绿的,凉是浅凉的,在眉峰上横亘,在手腕里温润,在心窝里波光潋滟,招惹着人。 窗子打通了人和大自然的隔膜,把风和太阳逗引进来,使屋子里也关着一部分春天,让我们安坐了享受,无须再到外面去找。其实,窗子逗引进来的,何止是风和太阳啊!星辉,雾岚,暮鼓,晨钟,朗月载来的皎洁,庭树摇碎的细影,夜歌的恣意与悠扬,都从窗外来。软软的,酥酥的,细细的,像初生羔羊的蹄印,又像淡春的润雨,落在你的心鼓上。 而这一切,仿佛又能给人以极大的解脱,痛苦、忧伤、落寞一样一样地卸下来,让你浑身没有了挂碍,变得轻松惬意起来。 自由的生命,都在窗外。一只悠闲独步的蚂蚁,电线上晾翅的一只鸟,塘里的一粒蝌蚪,泥土下一条蚯蚓,活得无牵无挂无拘无束 无论是茅屋的草牖,还是高楼大厦的玻璃幕窗,作为窗户本身,从来没有阻隔过谁,也没有拒绝过谁。生活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婚姻,工作是这场婚姻中最锅碗瓢盆的一个过程,琐碎、单调,散发着霉烂的气息。而自然,就像你朝思暮想的一个情人,每天鲜活地站在窗外,裙裾飘舞,芬芳朦胧,等待着你与她的幽会。你推开窗户,看看天的高远与蔚蓝,听听鸟的鸣叫和飞翔,闻闻青草的芳香,就感受到了另一种方式的温馨和爱。窗外的自然,是我们一生一世永恒的情人。然而,生命中我们常常找错了情人,并进行着并不适宜的幽会和拥抱。 周涛先生有一篇《隔窗看雀》的美文,窗外的麻雀,被他演绎得美不胜收。初看,我还以为麻雀为窗户赋予了诗意,后来想想,是有爱的人赋予了窗外万物以诗意,哪怕是一只卑小的麻雀。这篇文字,还有一个空灵意远的结尾: “瞧,枝上的一个‘逗号’(麻雀)飞走了。 ‘噗’地又飞走了一个。” 这是窗外的意趣,也是人生的意趣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