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诲,字献可,开封人。祖端,相太宗、真宗。诲性纯厚,家居力学,不妄与人交。进士登第,由屯田员外郎为殿中侍御史。时廷臣多上章讦人罪,诲言:“谏官许风闻言事,盖欲广采纳以补阙政。苟非职分,是为侵官。今乃诋斥平生,暴扬暧昧,刻薄之态浸以成风,请下诏惩革。”枢密副使程戡结贵幸,致位政地,诲疏其过,以宣徽使判延州。复上言:“戡以非才罢,不宜更委边任;宣徽使地高位重,非戡所当得也。”兖国公主薄其夫,夜开禁门入诉。诲请并劾阍吏,且治主第宦者罪,悉逐之。 英宗不豫,诲请皇太后日命大臣一员,与淮阳王视进药饵。都知任守忠用事久,帝之立非守忠意,数间谍东朝,播为恶言,内外汹惧。诲上两宫书,开陈大义,词旨深切,多人所难言者。帝疾小愈,屡言乞亲万几。太后归政,诲言于帝曰:“后辅佐先帝历年,阅天下事多矣。事之大者,宜咨访然后行,示弗敢专。”遂论守忠平生罪恶,并其党史昭锡窜之南方。 神宗立,拜御史中丞。王安石执政,时多谓得人。诲言其不通时事,大用之,则非所宜。遂上疏曰:“安石外示朴野,中藏巧诈,陛下悦其才辨而委任之。安石初无远略,惟务改作立异,罔上欺下,文言饰非,误天下苍生,必斯人也;如久居庙堂,必无安静之理。”帝方注倚安石,还其章。诲求去,乃出诲知邓州。诲之将有言也,司马光劝止之,诲曰:“安石虽有时名,然好执偏见,轻信奸回,喜人佞己。听其言则美,施于用则疏;置诸宰辅,天下必受其祸。且上新嗣位,所与朝夕图议者,二三执政而已,苟非其人,将败国事。此乃腹心之疾,救之惟恐不逮,顾可缓耶?”诲既斥,安石益横。 诲三居言责,皆以弹奏大臣而去,一时推其鲠直。居病困,犹旦夕愤叹,以天下事为忧。既革[注],司马光往省之,至则目已瞑。闻光哭,蹶然而起,张目强视曰:“天下事尚可为,君实勉之。”光曰:“更有以见属乎?”曰:“无有。”遂卒,年五十八,海内闻者痛惜之。诏赠通议大夫。 【注】革:通“亟”,病重。 9.对下列句子中加点词的解释,不正确的一项是 A.家居力学,不妄与人交 B.兖国公主薄其夫 C.惟务改作立异,罔上欺下 D.听其言则美,施于用则疏 10.下列各组句子中,加点词的意义和用法相同的一组是 11.以下六句话分别编为四组,全部直接体现吕诲“鲠直”的一组是 ①苟非职分,是为侵官 ③后辅佐先帝历年,阅天下事多矣 ⑤置诸宰辅,天下必受其祸 A.①②③ 12.下列对原文有关内容的理解和分析,不正确的一项是 A.吕诲任殿中侍御史,当时许多朝廷大臣上书揭发别人的罪过;吕诲认为谏官以外的人这样做就是侵权,请求皇帝下诏惩办革除。 B.英宗生病时,任守忠多次离间皇帝与太后的关系,吕诲上书两宫,申明大义;太后归还政权,皇帝将任守忠及其同党放逐南方。 C.吕诲认为王安石外表纯朴,内心狡诈,只会标新立异,欺上瞒下,将来会贻误天下;皇帝正倚重王安石,就退回了王安石的奏章。 D.吕诲三次被贬出朝廷都是因弹劾大臣;病重后司马光前去探望,吕诲本已瞑目,听到哭声强睁眼睛嘱托司马光要为国事而努力。 13.把文言文阅读材料中加横线的句子翻译成现代汉语。(10分) (1)事之大者,宜咨访然后行,示弗敢专。(3分) (2)此乃腹心之疾,救之惟恐不逮,顾可缓耶?(3分) (3)居病困,犹旦夕愤叹,以天下事为忧。(4分) 参考答案 9.B(薄:轻视) 10.D(A.前一个副词,却,竟然;后一个副词,才。B.前一个助词,放在动词前组成“所”字结构,表示“……的事物”“……的情况”等;后一个助词,和“为”呼应,组成“为……所……”的格式,表示被动。C.前一个连词,况且,再说;后一个副词,将要。D.都是连词,表示修饰关系) 11.C(③是吕诲向皇帝进言多向太后咨询国事的原因;⑥是吕诲的临终遗言,让司马光努力为国事着想。这两句不能直接体现吕诲的“鲠直”) 12.C(“就退回了王安石的奏章”不正确,原文“还其章”是说退回了吕诲的奏章) 13.(1)大的事情,(陛下)应当(向太后)咨询后再去做,表示自己不敢专权擅断。(3分。咨访:咨询,征求意见;专:专权擅断;宜咨访然后行:省略句式) (2)这是心腹大患,要解救都唯恐不及,怎么还能够拖延呢?(3分。腹心之疾:腹中之病,指心腹大患;逮:及,达到;顾……耶:怎么……呢,难道……吗) (3)居家被疾病困扰,吕诲仍然经常愤恨叹息,把国家大事当作自己忧虑的事。(4分。病困:被疾病困扰;犹:还,仍;旦夕:早晚,经常;以……为忧:把……当作忧虑的事) 【参考译文】 吕诲字献可,开封人。祖父吕端,曾在太宗、真宗朝任宰相。吕诲性格纯朴敦厚,在家时就勤奋好学,不随便同人交往。考中进士后,由屯田员外郎升为殿中侍御史。当时朝廷大臣大多上书揭发别人的罪过,吕诲上奏说:“谏官有权根据传闻进谏或弹劾官员,这是因为朝廷想要广泛采纳各种意见来弥补政事的缺失。如果是谏官以外的人也干这种事,这是侵犯职权。现在朝臣却诋毁攻击他人的旧事,揭露别人的隐私,刻薄的情状逐渐形成了风气,请求皇上下诏惩办革除。”枢密副使程戡巴结地位尊贵受皇上宠爱之人,官位做到了政府要职,吕诲奏论他的过失,程戡被贬职以宣徽使的身份任延州通判。吕诲又上奏说:“程戡因为才疏学浅而被罢免,不应该再委派他去边疆任职;宣徽使位高权重,不是程戡应当担任的。”兖国公主轻视她的丈夫,夜晚叫开禁宫的门向皇帝陈诉。吕诲请求一并弹劾守门官吏,并追究公主府中宦官的罪过,将他们全部驱逐。 英宗生病,吕诲请求皇太后每天命令一名大臣,同淮阳王一起监督送进药物。都知任守忠掌权已久,英宗立为皇帝不是他的本意,多次离间太后、皇帝的关系,造谣生事,朝廷内外人心惶惶。吕诲上书两宫,申明大义,措词深切,大多是别人不能说的。皇帝病情好转,吕诲多次请求让皇帝亲自执政。太后归还政权后,吕诲对皇帝说:“太后辅佐先帝多年,经历天下的事已有很多。大的事情,陛下应当向太后咨询后再去做,表示自己不敢专权擅断。”于是评定任守忠的平生罪恶,把他及其同党史昭锡一并放逐到了南方。 神宗即位后,吕诲被授予御史中丞。王安石当权执政,当时人们都认为国家得到了一个好人才。吕诲说王安石不懂世事,如果重用他,那是不合适的。于是吕诲上疏说:“王安石外表装作纯朴实在,内心其实深藏狡诈,陛下喜欢他的才智机辩信任他。王安石本来就没有深远的谋略,只会追求变革来标新立异,欺上瞒下,文过饰非,将来贻误天下苍生的,一定是这个人。如果让他长久占据朝廷要职,那么国家一定没有安宁的道理。”当时皇帝正倚重王安石,就退回了吕诲的奏章。吕诲请求辞职,皇帝就将吕诲贬出京都知任邓州。当时吕诲又想上书言事,司马光劝阻了他。吕诲说:“王安石虽然有一时的名望,但他好持偏见,轻信奸人,喜好别人逢迎他。听他说的很完善,实施起来却粗疏。如果让他居于宰相的高位,国家必定要遭受祸患。再说皇上刚即位,早晚与他谈论议事的,只有那二、三个执政大臣罢了,如果他们都是一些不当的人,那国家就要被败坏了。这是心腹大患,解救都唯恐不及,怎么还能够拖延呢?”吕诲被逐出朝廷后,王安石更加肆无忌惮。 吕诲三次居于谏官之位,都是因弹劾大臣而被贬出朝廷,当时人们都很推崇他的耿直。居家被疾病困扰,吕诲仍然经常愤恨叹息,把国家大事当作自己忧虑的事。病重以后,司马光前去探望他,到的时候吕诲已经瞑目了。听到司马光的哭声,吕诲突然坐起,睁开眼睛勉强看着司马光说:“国家的事还是有希望的,你好好努力吧。”司马光问道:“还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?”吕诲说:“没有了。”于是去世,终年五十八岁,全国上下听说此事的人都为之悲痛惋惜。皇帝诏令追赠他为通议大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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