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、实用类文本阅读(25分) 12.阅读下面的文字,完成(1)~(4)题。(25分) 雁冰先生印象记 吴组缃 直到去年春间,才和雁冰先生识面。 那是文艺协会的年会上,远远看见台上坐着的,左边一排是几位官儿;右边有一位穿咖啡色西服的。这人我不认识。请问了别人,别人诧异的说:“你们没有见过面吗?是老茅。”台上光线较弱,那些座椅又堂皇得很,坐在那里的人们被这背景衬着,多少都显出些庄严法相的味儿。这时候的老茅即雁冰先生,也有点这类神圣不可接近的样子。我不喜欢听这种例会上的演讲,只好傻瞪瞪的端详那些台上的“法相”,望来望去。眼睛还是落到这咖啡色西服身上。我潜意识里给雁冰先生摄下一张照片:一个架子不小,神气十足,体格很魁梧,道貌很尊严的影子。 过了一会,雁冰先生也许是坐得不安起来了,他偷偷从台上的侧门溜了出来,溜到台下人群中,找了个旁边的空位子坐下了。这时候咖啡色身影骤然小了许多,那端严法相也不见了,现出一个清癯的柔弱的脸。他连连眨动着那似乎有点砂眼病的眼睛,从衣袋里摸出烟卷,点了火,轻松地,舒适地,但几乎是敛缩地,依在那位子角落里,吸着。这天散会,以群①要我到会里去住宿,说雁冰先生也住在那里。同路的大约有四五位,一路谈论着为老舍祝贺创作二十年的事。有谁忽然想起来,说:“阿哈!我们早就该给沈先生做纪念了!他比老舍还早呢,岁数怕也要大些?”于是许多人应和着闹起来,有的查问他的年纪,有的计算他从事文艺工作和开始写作小说的年数。雁冰先生现出着急的神气,笑着连说“没有,没有”,害羞的、快步抢到前面,躲开了。 当夜连我只有三个人在房里,雁冰先生把靠桌一张藤椅让给我坐,他自己坐在桌子侧面的小方凳上。我们随便谈侃,他的谈锋很健,是一种抽丝似的,“娓娓”的谈法,声音文静柔和。他老是眼睛含着仁慈的柔软的光,亲切的笑着,任你谈到什么问题,他都流露出浓厚的兴趣,要接过去说几句。他没有一点架子,也毫无甚么锋芒和尊严。而且,他那套咖啡色西服毫不庄严堂皇,虽然并不破,也很洁净,可是看去至少也是十年以上的旧物了。 回乡下的头天晚上,又谈起雁冰先生祝贺纪念的事来了。他还是讳莫如深,誓不肯认,睡到床上,我慢慢回忆着,最先,我记起他发表三部曲和《子夜》,轰动了全国的时候,那时我也是为他的观点新颖气魄宏大的作品所动、而对他倾心钦慕的青年之一,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,再往前想,记得当我十三四岁刚进中学时,《小说月报》革新,接恽铁樵先生的手作主编的,岂不就是雁冰先生?那至少也有二十四五年了。如此一算,我吃惊的想,先生至少也应该有五十岁了。我很想马上从床上跳起来,把这话告诉大家。但是人都睡静了,我只好暗自兴会着,继续的想。 抗战发生后,先生编刊《文艺阵地》,以至最近以群负责的《青年文艺》和《文哨》,都是一脉相承的,但是先生所培植的现实主义文学,早就大大的繁茂起来了。现在各地风,起云涌的文艺刊物,哪种不是现实主义的面目?谁能否认现实主义文学不是全国以至于全世界文学的主流?于是我又想到,文协的众多朋友,无论所谓“老作家”,或是“新作家”,他们优秀作品的刊登和推荐,没有经过先生之手的,恐怕还是占少数罢?直到现在,他还是一方面努力自己的创作与翻译,一方面热切的关注着创作方面的收获,从他的谈话里,我知道那些随时出刊的作品,很少他没有仔细读过的;而且,以一种似饥若渴的心情,甚至有点宽纵与溺爱的选拔着新人们的作品。 夜已经很深了,外面下着雨,雁冰先生没有声音的躺着,也不知道他醒着还是睡着。我想对他说点什么,但是到底没敢惊动。我深深叹息了一下,心里说: “他不是那庙堂之器,他也不要作那种俨然人师和泥胎偶像。他只是个辛勤劳苦的,仁慈宽和的,中国新文学的老长年②和老保姆啊!” (节选自《情侣名人美文》,有删节) 【注】 (1)简要概括雁冰先生的性格特征。(5分) (2)请分析文中画线句子的表达效果。(6分) (3)文中多次提到雁冰先生的咖啡色西服,有什么作用?请简要分析。(6分) (4)文章最后,作者为什么说沈雁冰只是“中国新文学的老长年和老保姆”?请结合全文分析。(8分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