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袋美元 阿列克谢·利特维诺夫 13号,星期五,早晨,莫斯科精神病院。 “大夫,我可以进来吗?”一个稍微谢了点儿顶、背有些驼的中年人走进心理科门诊部。 “当然,请进。你觉得哪儿不舒服吗?”个子瘦高、戴着咖啡色眼睛的大夫不冷不热地问,但并未放下手中的报纸和笔,他正在玩填字游戏。 “不知道。我看人们都来找精神病大夫,所以我也来了。” “嗯,太好了。那你自己最好立刻承认自己是精神病,现在许多人都因为钱得了这种病。”他边填着字边说。 “噢,上帝,这太可怕了,我正是为钱的事找您来的,大夫。” “哼,我猜对了吧。你再说说看,是怎么回事?”大夫听到“钱”字,放下了笔。 “大夫,我希望您帮帮我。我前两天拾了很大一笔钱······” “钱?一大笔?拾的?有多少?”大夫的脸凑近中年人,镜片后的目光一下子灼灼闪亮。 “是的,一口袋。” “啊!一口袋?!你别激动,慢慢说。” “我没激动,大夫,请您轻点儿抓我的手好吗?”大夫松开手,扶了扶眼睛。 “那么一大口袋美元,都是一百元一张的。星期二早晨,我起来锻炼身体,刚一出小区门,就看见地上有一个袋子,那种装垃圾的黑色袋子。我以为是谁故意丢的,或者是从垃圾车上掉下的垃圾,就拾起来,觉得沉甸甸的,打开来一看,啊,里面全是钱,而且全是美元!” “哦,美元!一大袋子!” “大夫,您······把我的扣子揪下来了······嗯,是美元,没错。没有人证,袋里也没有线索,嗯,我就想——” “打住!我是心理学大夫,让我来猜一下。我想,这么多钱你打算自己留下来,对不对?” “您没猜对,大夫。我想人家会找来的,我先等等看。可是在家等了两天,也没有人找。” “等了两天?你大脑没受过碰撞吧?” “没有。” “比如,偶然······” “您是问我撞没撞到什么东西上?没有。没撞过,也没让人敲打过。” “有意思。怎么会这样呢?那你每逢月圆的晚上,是不是有特别想上楼顶大声喊叫的欲望?” “我从来没有过那种念头。楼顶上有什么吗?” “哦,什么也没有,我只是这样随便问问。也就是说,你等了两天,也没有人来要钱?” “是的,大夫。然后,我又想——” “不是,大夫,我想到警察局问一下,有没有人找过钱。去了一问,他们说没有,已经好久没人上这里来交钱、找钱了。接着,我就想拿一张到银行,让他们检验一下,看这些钱是不是假的,要不怎么会没人找呢?” “太好了,你很聪明,好样的,你想得很对。那么多钱没人要,说不定是假的。对了,你再想一想,你从前没有从高处摔下来过吗?比如马上、房上······” “从来没有。” “你肯定吗?比如你的爷爷,奶奶······” “没有。” “癫痫,也就是羊角风,没有吗?” “绝对没有。” “嗯,这就奇怪了。那请你对我说实话,当你用湿手抓电线接头时有什么感觉?” “我?我从来没用手碰过电线。” “太遗憾了?那······到了银行后怎么样?” “他们说,美元是真的。其中有两个工作人员还追出来,问我有多少,愿不愿意和他们兑换——比官方牌价多50卢布。我说,钱不是我的,不换,他们骂了我一句‘精神病’,失望地回去了。我从银行出来,心想,算了,现在——” “打住!再让我最后猜一次,这次我肯定能猜对。” “嗯,好吧,您猜猜看。” “现在,我想,你终于自己决定留下这笔钱了。” “自己留下?可这些钱并不是我的呀!” “唉,疯子,现在这些钱在哪儿?” “我想来想去,决定把这些钱给您带来·····” “哦,是吗?谢谢,你这人可真不错,还惦记着我·····”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