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唐代,政文俱旺;那么,在宋代,虽非“俱旺”,却政文贴近。 这有两个原因。第一个原因,宋代重视文官当政,比较防范武将。第二个原因,宋代由于文人当政,又由于对手是游牧民族的浩荡铁骑,在军事上屡屡失利,致使朝廷危殆、中原告急。这就激发了一批杰出的文学家心中的英雄气概、抗敌意志,并在笔下流泻成豪迈诗文。陆游、辛弃疾就是其中最让人难忘的代表,可能还要包括最后写下《过零丁洋》和《正气歌》的文天祥。 这确实也是中国文脉中最为慷慨激昂的正气所在,具有长久的感染力。但是,我们在钦佩之余也应该明白,一个历时三百余年的重要朝代的文脉,必然是一种多音部的交响。与民族社稷之间的军事征战相比,文化要广泛得多,深厚得多,丰富得多。 因此,文脉的首席,让给了苏东坡。苏东坡也曾经与政治有较密切关系,但终于在“乌台诗案”后两相放逐了:政治放逐了他,他也放逐了政治。他的这个转变,使他一下子远远地高过王安石、司马光,当然也高过比他晚得多的陆游、辛弃疾。有了他,宋代文化提升了好几个等级。所以,我以前也写过,在他被贬谪的黄州,在无人理会的彻底寂寞中,在他完全混同于渔夫樵农的时刻,中国文脉聚集到了那里。 苏东坡是一个文化全才,诗、词、文、书法、音乐、佛理,都很精通,尤其是词作、散文、书法三项,皆可雄视千年。苏东坡更重要的贡献,是为中国文脉留下了一个快乐而可爱的人格形象。不管是久远的历史、辽阔的天宇、个人的苦恼,到他笔下都有了一种美好的诚实,让读到的每个人都能产生感应。他不仅可爱,而且可亲,成了人人心中的兄长、老友。这种情况,在中国文学史上几乎绝无仅有。因此,苏东坡是珍罕的奇迹。把苏东坡首屈一指的地位安顿妥当之后,宋代文学的排序,第二名是辛弃疾,第三名是陆游,第四名是李清照。 辛弃疾和陆游,除了前面所说的英雄主义气概之外,还表现出了一种品德高尚、怀才不遇、热爱生活的完整生命。这种生命,使兵荒马乱中的人心大抵不致下堕。在孟子之后,他们又一次用自己的一生创建了“大丈夫”的造型。 李清照则把东方女性在晚风细雨中的高雅憔悴写到了极致,而且已成为中国文脉中一种特殊格调,无人能敌。因她,中国文学有了一种贵族女性的气息。以前蔡琰也写出过让人动容的女性呼号,但李清照不是呼号,只是气息,因此更有普遍价值。 李清照的气息,又具有让中国女性文学扬眉吐气的厚度。在民族灾难的前沿,她写下了“生当作人杰,死亦为鬼雄”的诗句,就其金石般的坚硬度而言,我还没有在其他文明的女诗人中找到可以比肩者。这说明,她既是中国文脉中的一种特殊格调,又没有离开基本格调。她离屈原,并不太远。 (节选自余秋雨《中国文脉》,有删改) 1. 下列对文中的“最为慷慨激昂的正气”的所指理解最准确的一项是( ) A. 指文天祥最后写下的《过零丁洋》和《正气歌》 B. 指一批杰出的文学家笔下流泻成的豪迈诗文。 C. 指其中最让人难忘的代表人物陆游、辛弃疾。 D. 指一批杰出的文学家心中的英雄气概、抗敌意志。 2. 下列各项中,不属于称苏东坡为宋代“文脉的首席”的原因的一项是( ) A. 苏东坡因“乌台诗案”被贬谪到黄州,他在无人理会的彻底寂寞中,完全混同于渔夫樵农。 B. 苏东坡与政治两相放逐,使他远远地高于同时代的王安石、司马光,也高过后来的陆游、辛弃疾。 C. 苏东坡是一个文化全才,精通诸多文学艺术门类,词作、散文、书法三项更是可以雄视千年。 D. 苏东坡快乐、可爱而可亲的人格形象,使他成了人人心中的兄长、老友,这在中国文学史上几乎绝无仅有。 3. 下列各项表述中,符合原文意思的一项是( ) A. 宋朝历时三百余年,其文脉必然是一种多音部的交响。与民族之间的征战相比,文化的碰撞要更加广泛、深厚和丰富。 B. 辛弃疾和陆游是宋代最能体现英雄主义气概的文学家,他们像孟子那样,用自己的一生创建了“大丈夫”的造型。 C. 在宋代文学中,苏东坡的地位首屈一指,然后依次是辛弃疾、陆游、李清照,这与他们所处时代的先后顺序也相一致。 D. 李清照把东方女性在晚风细雨中的高雅憔悴写到了极致,使中国文学有了一种贵族女性的气息和扬眉吐气的厚度。 【答案】 1. D 从上文看,“最为慷慨激昂的正气”就是指的一种精神:英雄气概、抗敌意志。D项与之一致,余项则是与这种精神相关联的诗文风格、作家、作品,特别是《正气歌》,作者仅仅在此顺势借用了一下“正气”,但其真正所指在上文,排除ABC三项,故选D项。 2. A 本题中,A项,“完全混同于渔夫樵农”错误,选项曲解原文意思。“苏轼完全混同于渔夫樵农”并不能作为“苏东坡为宋代‘文脉的首席’”的原因。故选A项。 3. B 本题中,A项,“文化的碰撞”错误,选项的说法太片面,原文第二段指的“文化”。C项,“与他们所处时代的先后顺序也相一致”错误,李清照应在苏轼之后,陆游和辛弃疾之前。D项,“李清照把东方女性在晚风细雨中的高雅憔悴写到了极致,使中国文学有了一种贵族女性的气息和扬眉吐气的厚度”错误,“扬眉吐气的厚度”不是以“把东方女性在晚风细雨中的高雅憔悴写到了极致”为因,而是以“她在民族灾难前沿的‘生当作人杰,死亦为鬼雄’的浩叹”为因。故选B项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