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渔翁》 作者:柳宗元
渔翁夜傍西岩宿,晓汲清湘燃楚竹。
翻译: 创作背景: 柳宗元这首山水小诗作于永州(今湖南零陵)。公元806年(唐宪宗元和元年),柳宗元因参与永贞革新而被贬永州,一腔抱负化为烟云,他承受着政治上的沉重打击,寄情于异乡山水,作了著名的《永州八记》,并写下了许多吟咏永州地区湖光山色的诗篇,《渔翁》就是其中的一首代表作 赏析: 柳氏的这首山水小诗是作于永州的。诗写了一个在山青水绿之处自遣自歌,独往独来的渔翁,借以透露作者寄情山水的思想和寓寄政治失意的孤愤。 诗的首二句是写夜、写晨。第一句平实自然,第二句却奇峰突起,用语奇特。汲清湘,燃楚竹,可谓超凡绝俗。三、四句为怪奇,写烟销日出,却不见人了,忽然款乃一声人在远方青山绿水中。这种奇趣的造语,勾勒出了悦耳怡情的神秘境界,从而可以透视诗人宦途坎坷的孤寂心境。结尾二句,进一步渲染孤寂氛围。回看天际只有无心白云缭绕尾随,可谓余音绕梁。欸乃一声山水绿句,历来为诗人所玩赏称赞。绿虽是一字之微,然而全境俱活。 此篇作于永州。作者所写的著名散文《永州八记》,于寄情山水的同时,略寓政治失意的孤愤。同样的意味,在他的山水小诗中也是存在的。此诗首句的“西岩”即指《始得西山宴游记》的西山,而诗中那在山青水绿之处自遣自歌、独往独来的“渔翁”,则含有几分自况的意味。主人公独来独往,突现出一种孤芳自赏的情绪,“不见人”、“回看天际”等语,又都流露出几分孤寂情怀。而在艺术上,此诗尤为后人注目。苏东坡赞叹说:“诗以奇趣为宗,反常合道为趣。熟味此诗有奇趣。”(《全唐诗话续编》卷上引惠洪《冷斋夜话》)“奇趣”二字,的确抓住了此诗主要的艺术特色。 首句就题从“夜”写起,“渔翁夜傍西岩宿”,还很平常;可第二句写到拂晓时就奇了。本来,早起打水生火,亦常事。但“汲清湘”而“燃楚竹”,造语新奇,为读者所未闻。事实不过是汲湘江之水、以枯竹为薪而已。不说汲“水”燃“薪”,而用“清湘”、“楚竹”借代,诗句的意蕴也就不一样了。犹如“炊金馔玉”给人侈靡的感觉一样,“汲清湘”而“燃楚竹”则有超凡绝俗的感觉,似乎象征着诗中人孤高的品格。可见造语“反常”能表现一种特殊情趣,也就是所谓“合道”。 一、二句写夜尽拂晓,读者从汲水的声响与燃竹的火光知道西岩下有一渔翁在。三、四句方写到“烟销日出”。按理此时人物该与读者见面,可是反而“不见人”,这也“反常”。然而随“烟销日出”。绿水青山顿现原貌忽闻橹桨“欸乃一声”,原来人虽不见,却只在山水之中。这又“合道”。这里的造语亦甚奇:“烟销日出”与“山水绿”互为因果,与“不见人”则无干;而“山水绿”与“欸乃一声”更不相干。诗句偏作“烟销日出不见人,欸乃一声山水绿”,尤为“反常”。但“熟味”二句,“烟销日出不见人”,适能传达一种惊异感;而于青山绿水中闻橹桨欸乃之声尤为悦耳怡情,山水似乎也为之绿得更其可爱了。作者通过这样的奇趣,写出了一个清寥得有几分神秘的境界,隐隐传达出他那既孤高又不免孤寂的心境。所以又不是为奇趣而奇趣。 结尾两句是全诗的一段余音,渔翁已乘舟“下中流”,此时“回看天际”,只见岩上缭绕舒展的白云仿佛尾随他的渔舟。这里用了陶潜《归去来辞》“云无心而出岫”句意。只有“无心”的白云“相逐”,则其孤独无伴可知。 关于这末两句,东坡却以为“虽不必亦可”。这不经意道出的批评,引起持续数百年的争执。南宋严羽、明胡应麟、清王士禛、沈德潜同意东坡,认为此二句删好。而南宋刘辰翁、明李东阳、王世贞认为不删好。刘辰翁以为此诗“不类晚唐”正赖有此末二句(《诗薮·内编》卷六引),李东阳也说“若止用前四句,则与晚唐何异?”(《怀麓堂诗话》)两派分歧的根源主要就在于对“奇趣”的看法不同。苏东坡欣赏此诗“以奇趣为宗”,而删去末二句,使诗以“欸乃一声山水绿”的奇句结,不仅“余情不尽”(《唐诗别裁》),而且“奇趣”更显。而刘辰翁、李东阳等所菲薄的“晚唐”诗,其显著特点之一就是奇趣。删去此诗较平淡闲远的尾巴,致使前四句奇趣尤显,“则与晚唐何异?”两相权衡,不难看出,后者立论理由颇欠充足。“晚唐”诗固有猎奇太过不如初盛者,亦有出奇制胜而发初盛所未发者,岂能一概抹煞?如此诗之奇趣,有助于表现诗情,正是优点,虽“落晚唐”何伤?“诗必盛唐”,不正是明诗衰落的病根之一么?苏东坡不著成见,就诗立论,其说较通达。自然,选录作品应该维持原貌,不当妄加更改;然就谈艺而论,可有可无之句,究以割爱为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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