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城子 陈子龙[注 参考答案 1.①伤春之情。作者“病起”发现春色已匆匆逝去,无法挽留,只能用“几行清泪”来表达对春天逝去的伤感(2分;其中“情感”1分,“分析”1分)。②亡国之恨、故国之思(对故国的悼念、怀念之情)。作者由“卷残红”想到故国的覆亡如同这无情春色一样逝去难留,不觉悲从中来,泪水潸然;楚宫吴苑曾经芳草丰茸,百花盛开,游蜂盘绕,但昔日春景来年只能在画屏中相见,更添故国之思和思而不得见的酸楚(或“作者想到楚宫吴苑长满丰茸的芳草,百花盛开,游蜂盘绕,而来年又会见到这画屏般秀丽的春色,可南明福王朝灭亡,故国不在,只能独自伤心”)。(3分;其中“情感”1分,“分析”2分)。 2.①拟人。花在春风中欢笑,燕子在东风中欢舞,运用拟人的修辞,生动地描绘了“楚宫吴苑”的无边春色。②反衬(衬托、以乐景写哀情)。以乐景写哀情,用春花的欢笑和燕子的歌舞来反衬作者的伤心,虽然春光无限,但国家覆亡,诗人无心春景,倍增伤感。③对比。花的笑、燕子的舞与作者的伤心形成鲜明的对比,突出了作者的亡国之痛,故国之思。(6分;答出①给3分,答出②或③给3分;其中“手法”1分,结合诗句具体解说1分,表达效果1分) 作者: 陈子龙 (1606-1647)明清之际文学家。字卧子,一字人中。华亭(今上海松江)人。公元1637年(明崇祯十年)进士及第,选浙江绍兴府推官,擢兵科给事中,未及赴任而明亡。乃事福王朱由崧于南京,为马士英辈所嫉,乞归。旋受鲁王部院职,结太湖义师抗清兵,被缚,投水殉国。 赏析: 《江城子·病起春尽》 是陈子龙的作品。这首词描绘了一幅春光消逝、景色惨淡的画面,然而字里行间却流露出词人对故国的怀念以及对复国的向往之情。 起句的描述,即为忧伤的气氛所笼罩。词人卧病枕上,夜夜倾听五更钟声。今病起晨望,则见晓色中风卷落红,扫地以尽。春天在词人卧病时悄悄地过去了,这对“病起”的词人来说,不不啻是一种无法弥补的遗憾。这里的“病”字,不仅指体内的病痛,而且更是词人心灵创痛的真切流露。紧接着,词人不禁向苍茫大地发问:“无情春色,去矣几时逢?”春色无情,衬托的正是词人对故国的多情。作为一名爱国志士,陈子龙曾向南明政府献计献策,四方奔走,结果一切努力都化作流水,复国之梦日趋遥远。感念及此,词人不觉泪下,“留不住,苦匆匆”。一个“苦”字,包涵了词人从希望到失望、多少痛苦难言的情感。 下半阕词人的笔触落在了“楚宫吴苑”上。“楚宫吴苑’,指一度建都南京、旋即覆亡的南明弘光朝的故宫。这里虽然已是花落春去,杂草丛生。而游蜂仍留恋芳丛,飞绕其间。这 “恋芳丛”的“游蜂”,隐包括作者在内的爱国志士;一个“绕”字则说明了他们对故国的依恋和对复国的无限希望。“料得来年,相见画屏中”,正流露出词人对复国充满了信念,虽然目睹楚宫吴苑的景象不禁为之伤心,然而对于胜利的向往,又使他从心中发出了“花自笑”的遐想。花落还会重开;这“自笑”之花是来年重开之花,“自笑”之时是来年重开之日。正是满怀着这种热望,词人才不遗余力地奔走在艰难的复国之路上。末句中的“东风”即“卷残红”之风,暗指清军,所以要借燕子之口,去诅咒其侵略、破坏的暴行。 陈延焯《云韶集》评此词曰:“情深一往,情韵凄清,自是作手。”又在《白雨斋词话》卷三中评此词“绵邈凄恻”,比较准确地概括了这首词的内涵。也有的学者认为这首词是反映男女之情的作品(参见陈寅恪《柳如是别传》第三章)。见仁见智,读者不妨自行玩绎。【注:陈寅恪的说法是错误的,因为这首词是写于明代灭亡后三年,而陈寅恪却误以为是在明代崇祯九年前后所写,前后相差十年,陈寅恪一厢情愿地将“晓云空”中的“云”当做“阿云”(柳如是),因此出现这个错误。】 此词题为“病起春尽”,写诗人生了一场病,起来一看,景物改变,春天已经过去。于是联想到东晋诗人谢灵运名作《登池上楼》也写患病后登楼,看到节候改变而生感慨。不过谢灵运所见到的是“初景革绪风,新阳改故阴”的初春景象。这首词则写的是春色已去,无法挽留。词的上片写词人倚躺在病枕上,五更天将明时的钟声透过帘幕清晰地传来。卷起帘子一看,朝云飘散,天空十分明净,残余的春花已不存在,似被帘子卷起了。这样的写景,烘托了悲感的气氛,似乎从李后主《捣练子》词“深院静,小庭空,断续寒砧断续风,无奈夜长人不寐,数声和月到帘栊”中脱化出来,其意境是相似的。而“晓云空,卷残红”,则是出之非凡想像的描写。春色无情,说去就去,不会再回来。“去矣几时逢”,按说时序运转,来年又是春天,而如此一问,似乎春天已永远不再回来了。这里含有较明显的寓意。词人在词中,是每每将春天比喻朱明王朝的。他对春天的逝去,那么伤感、惋惜:“添我千行清泪也,留不住,苦匆匆。”这样的语言,似乎不是一股的伤春之辞。李后主《虞美人》词“流水落花春去也,天上人间”,也是借“春去也”寓国破家亡之痛的。 下片笔锋一转,遥想当年楚宫、吴苑也曾有过春天,那里也有茂密的青草,繁盛的鲜花,以及绕飞的游蜂。楚宫吴苑从来是作为亡国遗址供人凭吊的。这里或用来暗指南明小朝延。当它存在时,招来了许多游蜂浪蝶——如阮大铖之流,然而春天将尽,到了来年只有在屏风上的图画中才能看到了。 是说,明王朝的春天都成遗迹。想到这种结局,词人无比伤心。“人自伤心花自笑”,呼应上片“添我千行清泪也”,深寓了忧国的情怀。 最后两句“凭燕子,骂东风”是很新奇的结尾,对于春天的归去,古典诗词中一般都表达了一种无可奈何的心绪,而此处却表示了怨愤之情。在子龙词中“东风”往往是送走春天的祸首:“满眼韶华,东风惯是吹红去”(《点绛唇》)、 “几处垂杨,不耐东风卷”(《醉落魄》)、“几阵东风,残月梨花碎”(《醉花阴》)、 “夭桃红杏春将半,总被东风换”(《虞美人》)。是东风吹残了花草,是东风送走了春天,“几度东风人意恼”(《蝶恋花》),东风是恼人的,是应该受到斥责的,这样写不同一般。在这些词句中。是否都另有寓意,固然难说,但是“凭燕子,骂东风”,总让人感到有些特殊的含义。 春天逝去抒写故国之思,或比喻国势一阽危,在诗词中时时可见,如李后主以“春意阑珊”引发了亡国的哀痛;南宋署名德佑太学生的《百字令》以写春尽比喻国家衰亡,词中并且还有“真个恨杀东风”这样的句子,朱彝尊认为“东风”是指奸相贾似道。这首《江城子》中“东风”是否有所指,难以考证,然而全首词,尤其后半阕写得“绵邈凄恻”(陈廷焯《白雨斋词话》),确如谭献所云“然则重光后身,惟卧子足以当之”(《复堂日记》)。说这首词充满像李后主一样的怨痛之情,当是无可怀疑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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